中国原创走向国际市场亟需提高警惕

　　由浙江卫视和灿星制作联合原创制作的《中国新歌声》节目突然遭黑一事，今日又有下文。更多证据表明，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其目的是为了打压中国原创模式进入国际市场，这也提醒中国的电视人，原创模式走向世界亟需提高警惕。

　　事情起源于上周网络上突然流传的一则假新闻，文中宣称《中国新歌声》因模式涉嫌侵权，曾于去年10月在戛纳电视节被查扣，假新闻的撰写者甚至还附带了一份当时马赛高等法院的调查令作为佐证。短短一天之后，灿星制作就出示多项证据澄清了假新闻。关键证据就是，去年10月，《中国新歌声》根本没有在戛纳推广和销售，实际上直到去年11月底，《中国新歌声》成功获得国际版权协会FRAPA签发的原创模式认证书之后，该节目才会进入模式交易阶段，这就使得所谓的“查扣”谣言不攻自破。而假新闻中所出示的那份法国马赛高等法院的“调查令”，却暴露出《中国新歌声》之所以被黑的幕后原因。

　　翻译一下法文的调查令便看出，法院出具调查令的原因是：Talpa向马赛高等法院提出，《中国新歌声》使用了包含“The Voice”字样的节目名称，涉嫌侵权。而法院所有的调查行为，实际上是为了查清《中国新歌声》里到底有没有出现“The Voice”字样。Gide（基德）律所巴黎办公室合伙人Jean-Hyacinathe de Mitry表示，这种法令在法国非常普遍且通常很容易取得，因为权利人申请这种调查令时，不需要提供实质且详尽的侵权证据，被扣查方没有机会就此与权利人进行辩论，等到调查完毕自然会有结果。任何人都不能仅从法院颁布这种命令的事实上，得出存在潜在侵权行为的结论。更重要的是，这种调查令的有效期为一个月，此案中未见进一步调查结果，目前调查令已经失效。Jean-Hyacinathe de Mitry还指出，这种调查令虽然不是保密文件，但很难通过公开渠道获得，因为这种命令是单方申请的。

　　那么问题来了，《中国新歌声》是档中国电视人完全自主原创的节目，不可能使用任何含有“The Voice”字样的视觉元素，Talpa明知调查令不会有任何结果，为什么还要去申请？调查令既然很难从公开渠道获得，突然在中国国内的网站出现更令人匪夷所思。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Talpa申请调查令的唯一作用，就是用于发布一些虚假信息，让对法国法律不了解的外国公司以及民众产生误解，误以为调查《中国新歌声》就等于《中国新歌声》有问题，从而抹黑这档中国原创的电视模式。

　　而更多证据显示，Talpa曾不止一次采取种种手段扼杀世界各国电视人的原创力量。一位名叫安东尼汉斯（Anthony Hates）的独立电视人最近在网上发布视频，讲述他从2012年起为Talpa公司提供创意，其中两个较受重视，分别是选拔男女乐团的Final Five和精英竞技纪实类真人秀On The Spot。Talpa婉拒了他的创意，但随后在安东尼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外宣布要推出一档全新的节目《下一个男孩/女孩乐队》（The Next Boy/Girl Band）。安东尼发现这一节目就是他未被采纳的两个创意的结合体加上一个新名字，这让安东尼汉斯大为震惊。在多次与Talpa沟通无效、甚至遭到Talpa律师的威胁之后，安东尼汉斯不得不一边准备提起诉讼，一边将他的遭遇制作成视频发布到网上。结果视频点击量巨大，也赢得许多独立电视制作人的声援，其中许多人表示，Talpa的许多节目模式，包括《The Voice》，都是通过打压拒绝最初创意者，然后再私下抄袭的手法所得。

　　一位名叫Michael Roy Barry的爱尔兰裔制作人则已将Talpa告上法庭。早在2008年3月，他就在美国版权局注册了一个名叫The Voice Of America（《美国之声》）的盲选全美国最好声音的节目，其核心创意与Talpa公司的模式高度一致，同时Michael Roy Barry也在美国注册了“The Voice Of America”的商标。Michael Roy Barry表示，在他研发了The Voice Of America的模式之后，在美国一个专门为电视节目提供模式创意的网站Writers’ Vault（《作家金库》）上率先撰写了这一想法，网站访问记录显示，Talpa公司的一名荷兰裔女性制作人在观看他的模式并签署保密协议之后，Talpa迅即推出了《The Voice》模式，但却对Michael Roy Barry的维权请求完全无视。目前Michael Roy Barry已经在美国起诉Talpa公司，该案预计将于今年年底左右开庭。

　　而在中国，Talpa自从第一次将The Voice模式卖给灿星以后，就试图强行要求中国电视人签订霸王条款，即将所有中国制作方在节目中的原创设想全部垄断，一切中国电视人的创意一律归Talpa所有。到了2016年，Talpa更是变本加厉，要求以四亿元人民币的天价打包销售The Voice以及Talpa旗下所有无人问津的节目模式，无论哪家中国制作公司买下这一包模式，实质上等同于放弃自主原创，只能在Talpa的一百多个不知为何物的模式中疲于奔命。而Talpa之所以要打压中国原创、打包销售Talpa模式的原因也很简单，安东尼汉斯（Anthony Hates）在视频中透露，根据国外新闻报道，英国广播公司Itv在2015年收购了Talpa，但这笔收购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Itv只支付一小半的收购费，还有一大半费用是“分期付款”，每当Talpa制作一个新的节目才能获得一笔。

　　这正是Talpa竭力打压中国原创的最核心原因。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只有中国制作公司以一次性打包的形式购买了Talpa的所有节目模式，这也就意味着，Talpa急需中国公司源源不断地制作他们的模式节目，实质上是用中国的资本来偿还Talpa的“债务”。

　　如今，Talpa一系列战略对中国电视行业的恶劣影响已经产生，花天价购买The Voice模式的唐德公司是受害者，距离他们砸四亿元购买模式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迄今为止The Voice Of China根本没有进入实际生产阶段，如何收回这笔巨额模式费也是个未知数。曾经斥巨资制作节目、宣传推广节目品牌的浙江卫视和灿星制作也是受害者，作为国有媒体打造的国有品牌，《中国好声音》的中文节目名理应归浙江卫视所有，如今却因为境外资本介入争夺，至今悬而未决。

　　由此看来，主管部门之前对引进境外节目模式的限制，显得尤为重要。电视节目创意需要丰厚的土壤培养，中国电视人的原创力量，更需要得到政策扶持、资本投入和平台资源，不分青红皂白唯国外模式是举，不但会扼杀中国本土电视人的原创力量，更容易导致中国资本源源不断地流入海外市场，让境外资本得以利用，反过来再压制国内文化产业的健康成长。

　　国际模式协会FRAPA现任总经理比安卡（Bianca Rootsaert）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事实上国际模式市场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成熟的原创模式保护机制，包括《中国新歌声》在内的1000多个原创模式，目前已经在FRAPA注册，而FRAPA提供的注册证明，也可以在法庭上作为依据保护模式作者。但是，作为刚刚进入国际市场的中国电视人，势必还将遇到形形色色的问题、困难和挑战，类似于用于干扰原创者的“调查令”、不合理的“霸王条款”、利用竞争双方争相叫价来谋取暴利的商业行为，都需要中国电视人充分做好准备、提高警惕，以应对这些“国际问题”。此外，发达国家始终高度重视对本国品牌的保护，英国、日本等国早已建立成熟的知识产权保护法，保护本土品牌，美国政府不但通过“301”条款、“337”调查等制度设计，杜绝境外资本威慑美国本土品牌的可能。并多次修改版权法、延长版权保护期，保护本土品牌。例如“米老鼠”知识产权保护本应在1984年到期，但美国两次修改版权法，将米老鼠的知识产权保护期一直延迟到2023年。而当中国开始进入原创模式研发阶段以后，相应的对自身模式产权、国有媒体品牌的保护，也应当从立法角度与国际接轨，不断完善法制，以应对种种复杂的问题。